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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404文库】“持证上网：就像持证呼吸一样荒诞”（外二篇）
来源：劳东燕、黄裕生、徐雪芬札记
主题归类：网证制度
CDS收藏：时间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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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中国的言论审查和舆论管控日趋严峻，国家对公民的监控也无处不在，但我们依然可以看那些不服从的个体，顶着被删号、被约谈、甚至被监禁的风险，对不公义勇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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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中国公安部及网信办联合起草公布了一份《国家网络身份认证公共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
该《办法》核心内容是“为自然人提供申领网号/网证以及进行身份核验等服务。网民在申领了网号（网证）之后，会得到一张虚拟的‘网络身份证’，它可以向需要实名认证的互联网平台进行认证，而不再需要输入姓名和身份证号等信息。”官方称此举可以“保护个人信息安全，减少互联网平台以实名制为由采集、留存公民个人信息”。
该征求意见稿发布后遭到部分网民反对，但相关讨论立即遭到删除。有网民称之为“网络良民证”。
在本期【404文库】栏目中，我们将选读其中三篇遭到404的文章。
一、劳东燕｜“网号网证”是给每个网民安上的监视器
在《国家网络身份认证公共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一经公布之后，长期在微博发帖评论时事议题的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劳东燕便发布文章，质疑“网号网证”的真实目的。
但该条微博很快便遭到平台删除。劳东燕的微博目前也被设置禁止关注。
她写道：
由公安部与网信办联合起草的《国家网络身份认证公共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办法》）于7月26日正式公布，目前正处于公开征求意见阶段。既然是公开征求意见，我也想公开表达一下我的意见。
《办法》拟推行统一的网号与网证制度，在我看来，这样的举措将带来极大的社会风险，并且作为部门规章，明显缺乏上位法依据。与2023年9月出台的《治安管理处罚法（修订草案》相比，带来的社会风险有过之而无不及。
首先，《办法》的真实用意，是如起草者所言是基于保护个人信息的目的，还是加强对个人在网络上的言行的管控？
在网络实名制推行12年之后，超过十亿的网民都已经在各个网络信息服务提供者处留下认证所需的个人信息，在这种情况下推行网号与网证制度还有多少现实的意义？当初推行网络实名制，就是以保护普通公众的名义推出，保护的效果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这意味着，《办法》的推行与网络实名制一样，真正的目的是管控人们在网络上的行为，所谓保护个人信息云云不过是虚晃一枪，至少不是主要的目的所在。
其次，网号与网证制度的实质是什么？
形象地说，网号与网证制度就类似于疫情期间的健康宝，治理思路上如出一辙，只不过是将通过健康宝的社会管控日常化与常态化了。网号制度就相当于给每个人的上网行为安装一个监视器，所有网上的痕迹（包括浏览痕迹）都可一网打尽打尽地轻易加以收集。网证制度则意味着，上网或使用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供的服务，将在实质上成为一种需要经过许可才能享有的特权，如果相关部门不提供认证服务，个人就难以享有相应的互联网服务，包括但不限于发言、评论与其他服务。
二、黄裕生｜真正的现代化国家绝对不是“编户齐民”的国家
“网证网号”在中文互联网上的有关讨论愈加热烈之际，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黄裕生在微博发帖，将《国家网络身份认证公共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比作“编户齐民”措施。
在发布该文之后，黄裕生的微博账号遭到永久禁言。目前，他的微博账号已被封禁。
文中写道：
一个国家如果总是试图把自己的国民变成透明的国民，可以随时追踪与定位的棋子，那么这个国家不可能成为有活力、有创造力的国家，因为所有创造力都隐藏在深渊里，所有活力都来自无监控的自由自在里。
当然，这样的国家也不可能成为什么现代化国家。因为真正的现代化国家绝对不是“编户齐民”的国家，不是严密监控自己国民的国家，而是所有国民都能享有充分自由，特别是享有充分的言论自由、以及免于公权力肆意地骚扰、监管、恐吓、拘禁的自由的国家。
凡是试图全方位监控自己国民的国家，凡是竭力把自己国民置于透明状态的国家，都是以最粗暴、最直白的方式表明自己不是人民的国家。因为真正人民的国家不需要监控自己国民的行踪，国家相信自己的国民，国民也认同并相信、维护自己的国家。真正人民的国家也不需要总追求以上帝的视角试图看透、掌控自己国民的思想与言论，因为真正人民的国家不会因自己国民的任何思想与言论而遭受损害，相反，国家恰是在保护国民的言论自由而保有生命力，在尊重国民思想的自治而保有创造力。人民的国家从来不会也永远不会因自己国民的思想与言论自由而陷入瓦解的危险。因为真正人民的国家不会因为国民对国家的批评乃至反对而遭受损失或陷入危机，相反，它只会在国民的自由思想提供的各种参照系的映照下朝更加完善的方向发展。
现代化国家有不同道路，有各种特色与模式，但是所有真正的现代化国家都有一个本质性的属性，那就是让国民更自由、更解放、更富有、更文明。无论是共同体还是国民个体，都是也只能是在由充分的自由思想、自由言论、自由行动构成的自由生活中才练就自立的能力，以及自治的理性与自治的水平，从而变得更加文明。
所以，要建成现代化国家，自由是方向，也是目标。任何以加强监控国民的言论、思想与行动自由为目的，或者任何会导致对国民的言论、思想自由进行严密监控的政策，都与现代化国家建设的方向与目标背道而弛。
如果中国式现代化是我们的目标与方向，那么，这个方向不是朝向古老的“编户齐民”，而应朝向人人更加自由、更加开放、更加自立、更加文明与更加富有。如果我们对中国式现代化要有信心，要有自信，那么这种现代化应该对国民的监控少于西方现代化对其国民的监控。换个角度说，我们的现代化应该使我们的国民的自由（首先就是言论、思想自由）多于西方国民的自由。正如一切创造力与多样性都基于自由也来自自由一样，所有的信心与自信也都基于自由，来自于自由。没有自由，一切自信与信心都经不起比较和冲击。这是自信与信心的秘密所在。
三、徐雪芬札记｜上网，不是一种奢侈品
对于“网证网号”，在微信公众号“徐雪芬札记”发布的遭到删除的文章中作者写道：
最近，从迁西马树山案；到贵州六盘水女企业家马艺珈伊案；再到油罐车混装食用油事件；再到近日的李佩霞父亲曝光录音，导致万年县县委书记毛奇被查；和清华毕业生马翔宇线下举报16个月无人问，网络举报5天后，商务局局长被查，这一系列案例，都说明：
网络是老百姓维权的最后一道护身符，也是国家倾听社情民意的绿色通道。
但是这道护身符，可能会因为黑龙江省大庆市某副局长贾某今年两会上一个《关于建立国家统一网络身份认证平台的建议》，而被打破。
有律师说：这个建议是违宪，且有悖世界人权宣言。
有自媒体评论：持证上网，行程码之后又一伟大创新？说白了，就是要无死角给你好看！
还有自媒体评论：持证上网：就像持证呼吸一样荒诞
持证上网，阻挡信息洪流，等于关闭了生命的闸门，让生命陷入干涸的悲惨处境。
既然“国家统一网络身份认证平台”现在只是征求意见阶段，下面就允许我发表个人看法：
我认为：这个建议是多此一举，反而增进官民对立。
因为，网络本身早已经是实名制了。
不实名，微信和支付宝都无法付款；自媒体文章也发不出去。现在再搞什么认证平台，只不过是增加噱头而已。
这段时间，社会本身戾气很重，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只会让老百姓更加反感而已。
这个建议，表面上看很有王安石新法之功，其实真是，实在没什么卖的了，就将自由也算作投名状吧。
至于合不合天理、国法、人性，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个提案，不完全和老百姓有关。
这个口一开，全体官员也无宁日。
因为当官的，天天要被自己的对手，合法监控着。
最后，很可能会因此被边缘化。
我认为：
真正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应该是鼓励下有所呼，上有所应，这才是社会治理成本最低的方法。
而不是堵死一切民意， 不让问题被发现，把所有可能产生矛盾的社会后果，统统屏蔽，抛之脑后。
社会治理是官民互动。
眼不见为净，只是一种单相思！
世上没有哪个单相思者，是幸福快乐的。
用大数据监控社会，没有一个人会有自由，包括建议者、包括执行者。
以上是本期选读的三篇404文章。文章全文见中国数字时代网站。这些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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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chinadigitaltimes.net/chinese/710409.htmlThu, 08 Aug 2024 20:39:3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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