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SJ] 美国TikTok用户蜂拥至小红书，感受中国式审查

美国TikTok用户蜂拥至小红书，感受中国式审查

上周，中国社交媒体应用小红书（美国人称之为 RedNote）在美国的下载量激增。图片来源：Adek Berry/AFP/Getty Images

作者：Shen Lu、Hannah Miao、Raffaele Huang

翻译：ChatGPT o1

时长：7-8分钟阅读

大约只用了一天时间，中国的审查者就开始打压涌入小红书（Xiaohongshu，这款应用在美国被称为RedNote）的美国用户所发布的帖子。

大约一周前，由于美国的TikTok面临被禁的风险，美国的TikTok用户开始下载小红书。中国用户对这些美国用户表示欢迎，双方在小红书上展开了一次意外的、相对自由的交流窗口。美国和中国的小红书用户互相交换食谱、展示家居环境并比较薪资待遇。

上周早些时候，中国最高网络监管机构的官员告知小红书，要密切关注中外用户之间的互动，并在必要时进行干预，据知情人士透露。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要求小红书过滤被北京视为敏感的议题，包括中国国内政治，这些知情人士表示。

44岁的亚利桑那州人罗塞塔·霍斯金斯（Rosetta Hoskins）在小红书上发布的第一批视频之一，是她吃加了糖果的西瓜片。几小时后，她收到了小红书发来的中文通知。她把通知翻译成英文后发现，她的视频将不再被推荐，因为其中露出了胸部。

“我不得不意识到，并不是所有国家都一样，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规则和准则。”霍斯金斯说。她表示并没有因此生气，以后会更加注意。

小红书是一款主打生活方式的应用，大部分内容集中在旅行、美妆教程、时尚搭配以及餐馆推荐等领域，而非政治话题。TikTok在中国并不能使用，但有一款中国版本，名为抖音（Douyin）。不过美国用户无法下载抖音；而小红书则不同，它在中国以外的应用商店也可以访问。

由于美国用户对TikTok可能被封禁产生兴趣，小红书在上周一度登上了美国苹果App Store免费应用排行榜的首位。据市场情报公司Sensor Tower称，与今年年初相比，小红书在美国的日下载量激增了数十倍。

上周末，TikTok在美国短暂中断服务，因为美国法律要求TikTok要么剥离其中国所有权，要么在美国关闭。不过该服务于周日重新上线，原因是TikTok表示，美国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向TikTok及其合作伙伴提供了继续运营的保证。

据知情人士透露，小红书的内容审核团队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对来自海外IP地址的内容进行审查。工程师们也在其内容过滤系统中新增了英文关键词，以便识别可能违规的内容并提交人工复核，他们表示。

这家总部位于上海的公司也在紧急招聘英语人才——根据近期在中国招聘网站上发布的职位信息，有些岗位要求应聘者在三天内就能到岗。

知情人士称，监管部门已告诉小红书，要阻止中国用户看到海外用户发布的内容。小红书并未彻底屏蔽所有海外内容，但采取了措施，让中国用户更难看到部分美国用户的帖子，据知情人士透露。

小红书和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都没有回应相关置评请求。据《The Information》早些时候的报道，中国监管机构对某些小红书帖子所涉及的敏感话题感到担忧。被问及美国人为何转移到小红书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上周表示，中国鼓励文化交流。

大多数美国人在小红书上并不会涉及中国的政治禁区。不过，一些美国用户在TikTok上的视频或评论中提到，他们在小红书上因不同原因收到警示或被禁言，比如穿着过于暴露的衣服，或者上传带有TikTok水印标志的视频。

一位来自美国中西部的男子说，小红书注销了他的账号，并告诉他他是假装自己是非中国人。然而事实上，他确实是美国人，而他贴出的流利中文内容其实是用ChatGPT翻译的。

在周末重新注册账号后，他于周日用英语发帖：“我是一个理赔员（adjuster），我妻子在Costco工作。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封禁了。不过我现在只会用英文发贴。”

但仅用英文也无法完全避开审查。周日，他尝试发帖询问中国某场民权运动的问题，结果草稿无法发布。

大量海外用户的涌入不仅给主要以中文用户为主的小红书带来困扰，也可能是一个机遇。据知情人士透露，上周，小红书管理层讨论了这个问题，并参考了字节跳动（ByteDance）的做法：字节跳动在海外另行推出了TikTok，并在当地存储用户数据，这多少能化解一些监管风险，但代价也很高。

许多帖子中，美国和中国用户都在分享并吐槽各自国家的缺点。当美国人抱怨高昂的医疗费用时，中国的医生和护士则提到他们繁重的工作和偏低的工资。一些中国用户被美国胰岛素或生孩子的费用震惊到。

有中国用户在了解到一名美国人在小红书上分享的实得工资以及可支配收入后，对美国高昂的税费和生活成本感到不可思议。来自浙江的一位小红书用户留言说：“如果我是美国人，我现在估计都炸锅了。”

这一景象勾起了一些中国网民的回忆——他们曾经历过更少审查的互联网时代。自2009年以来，北京方面已经屏蔽了Facebook、Instagram以及X（推特）的国际版本等全球社交媒体平台。

在过去的一周里，小红书的聊天区里挤满了美国人和中国人一起练习英语。

美国用户则对中国汽车品牌（大多在美国买不到）以及几乎不在美国出现的高速铁路系统感到惊讶。

“我觉得这是很多美国人第一次真正与中国人互动，”来自洛杉矶、25岁的摄影师兼创作者卡利尔·鲍恩斯（Khalil Bowens）说，他最近在小红书上注册了账号。“看到两个被认为是对立面的群体能走到一起，真的非常美好。”

“我想称之为一次网络乌托邦时刻，”一位来自广东的用户在周三的帖子中用中英双语写道，她表示自己感动得想哭。

不过，也有一些熟悉审查环境的中国用户提醒大家：“也许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记者联系方式

Shen Lu（电邮：shen.lu@wsj.com）

Hannah Miao（电邮：hannah.miao@wsj.com）

Raffaele Huang（电邮：raffaele.huang@wsj.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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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21T01:43:16+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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