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那些“拿私人薪酬”的员工
作者：Josh Dawsey、C. Ryan Barber 和 Katherine Long
翻译：ChatGPT o1
长度：13 - 17 分钟
凯蒂·米勒（Katie Miller）是政府效率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简称 DOGE）中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的一名核心助手，大部分时间都在白宫园区里，为马斯克缩减联邦政府的工作计划和对外沟通提供协助。
但她也会花时间为位于华盛顿的一家主要共和党咨询公司 P2 Public Affairs 工作，该公司全额支付她的工资。据知情人士透露，她仍然在为包括苹果公司（Apple）在内的多家财富100强客户提供公共关系咨询。自从进入白宫后，米勒还帮助 P2 的管理层为新客户争取利润丰厚的合同，为他们提供当下华盛顿政治局势的建议。她的丈夫是白宫副幕僚长史蒂芬·米勒（Stephen Miller），他是政府中最有权力的顾问之一，掌控了所有内政政策。
她只是众多同时为特朗普政府和私营部门服务的“特殊雇员”之一。
他们拥有能够让他们同时兼任这两种职务的三字母头衔：“SGE”，即“特别政府雇员（special government employee）”。根据联邦伦理法律，这一身份允许私企员工在政府内部任职，同时无需放弃其外部薪资或投资。只有极少数特殊情况才要求公开披露他们的客户或潜在利益冲突。虽然规定限制他们在一年内工作的天数最多为130天，但如果政府方面愿意，还可以延长。
拥有这一身份的其他人包括：史蒂夫·维特考夫（Steve Witkoff），他在乌俄之间以及中东地区斡旋和平；科里·莱万多夫斯基（Corey Lewandowski），他目前是国土安全部的高级助理；以及马斯克本人。一些高层官员——如马斯克、米勒、维特考夫等——并未领取政府薪水，目前尚不清楚是否有任何 SGE 领取政府报酬。
SGE 的出现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初，当时国会首次允许政府引入来自学术界或私营领域的外部专家，而无需他们离开原先的职位，或像普通政府雇员那样放弃其他工作。这种身份通常用于使专业人士在政府顾问委员会任职或担任某个狭窄专业领域的顾问，而不必辞去原职。
但特朗普政府对这一身份的使用方式前所未有，任命了多位身居高位、并能影响美国政策的人担任 SGE。
一些伦理学专家指责政府利用这一“漏洞”，让本已拥有极大权力的政府雇员对外隐藏财务状况，从而可能滋生腐败，甚至模糊公共服务和私人获利的界限。
“这是对这个漏洞的极端滥用，”曾在小布什总统任内担任首席道德律师、现任明尼苏达大学法学教授的理查德·佩因特（Richard Painter）说道。“特别政府雇员可以隐藏自己的财务状况，公众无法了解他们潜在利益冲突的程度。”
佩因特认为，这种身份更适合用于政府委员会或委员会的兼职服务，或在某一特定专业领域向政府提供专业知识。“这完全是错误地滥用 SGE 身份。”他说。
凯蒂·米勒所在的 P2 顾问公司拥有众多客户，包括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科技公司及其他商业机构，以及沙特阿拉伯资助的高尔夫联赛 LIV Golf（该联赛在特朗普旗下的球场举办赛事）。苹果公司 CEO 蒂姆·库克（Tim Cook）最近在椭圆形办公室会见了特朗普，而 LIV Golf 主席亚西尔·鲁马扬（Yasir Al-Rumayyan）也与特朗普及美国职业高尔夫球协会（PGA）巡回赛负责人进行了通话会面。
据知情人士透露，米勒还在为杰夫·米勒（Jeff Miller）工作（两人并无血缘关系）。杰夫·米勒是华盛顿知名说客，代表众多美国大型企业，并在特朗普2024年的竞选中筹集了大量资金。他通过 P2 支付米勒薪资，以让她为其提供公关服务。
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Karoline Leavitt）表示，为聘用这些“在外工作经验丰富、工作时间有限”的 SGE 是“标准做法”。
“特朗普总统的 SGE 团队由备受尊敬的商界人士、政策专家和传播专业人士组成，他们非常有才华，也声誉卓著，为总统落实其施政议程带来了丰富的经验和知识，”莱维特说，并补充表示，他们“均遵守所有适用的联邦法律。”
米勒拒绝就其具体客户及在特朗普政府的工作置评。P2 也拒绝置评。苹果公司和 LIV 高尔夫未回复置评请求。
关键的政策制定者
据白宫官员透露，目前白宫内部有13名 SGE 员工，联邦政府其他部门也有一些同类人员。
其他 SGE 包括：
大卫·萨克斯（David Sacks），他在加密货币和人工智能（AI）政策方面为特朗普提供建议，同时也是风险投资公司 Craft Ventures 的联合创始人兼合伙人。
特朗普的宗教顾问宝拉·怀特（Paula White），她一边在政府任职，一边运营自己的教会并进行布道。
高级数字顾问奥里·里纳特（Ory Rinat），他帮助打造了特朗普白宫官网，至今仍在政府供职，生涯中曾为企业和政治客户提供各类数字传播咨询。
联邦政府并未定期公开 SGE 的整体人数，但美国政府问责署（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Office）在 2016 年的报告中指出，2005年至2014年间（不含联邦委员会任职情况），联邦政府每年平均聘用约 2,000 名 SGE。
前几届政府也因使用 SGE 而遭到批评。希拉里·克林顿在担任国务卿时，其副幕僚长休玛·阿贝丁（Huma Abedin）就曾同时拥有 SGE 身份并在咨询公司 Teneo 工作。对此，共和党参议员查克·格拉斯利（Chuck Grassley）当时曾质疑，这种身份本应“提供外部技术专长，而不是便利或满足政府雇员的外部工作需求”。阿贝丁未回应置评请求。
拜登总统的高级顾问安妮塔·邓恩（Anita Dunn）也曾在政府任职时保持与民主党咨询和游说公司 SKDK 的联系，并因此遭到了一些伦理学专家的批评。
“我进入政府是为了在过渡期和政府初期做短期工作。2022年5月我重返政府时，我已经不再是 SGE，而是一名全职雇员，”邓恩在一封邮件中写道。
在特朗普政府中，许多 SGE 在企业界有着广泛联系，并且正在推进一些美国最重要的政策议程。
马斯克就是政府与私营部门深度交织的典型代表。作为全球首富，他继续掌管特斯拉（Tesla）和SpaceX，同时以特别政府雇员的身份为总统提供咨询。白宫在一份法律文件中证实了马斯克的这一政府身份。
作为 DOGE（政府效率部）的主导力量，他拥有对行政部门进行大刀阔斧改革的前所未有权力，而且几乎不受限制。与此同时，他的航天公司 SpaceX 拥有大量政府合同，而特朗普在电动汽车领域的政策很可能对特斯拉利润产生重大影响。
在外界对马斯克官方身份提出质疑之际，白宫于本周二宣布，由艾米·格里森（Amy Gleason）担任 DOGE 的代理部长。特朗普在上任首日便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称其政府将任命一位 DOGE 部长向白宫幕僚长汇报。
史蒂夫·维特考夫（Steve Witkoff）正在与俄罗斯就乌克兰冲突进行谈判，其中可能涉及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美国矿业权益，并且他也在酝酿一份中东和平计划。
他保留了自己庞大的房地产业务资产，同时在白宫筹备大型房地产开发商峰会，旨在重建加沙地带。
白宫发言人莱维特表示，维特考夫将很快出售其全部房地产资产，以避免他的新职务出现任何利益冲突。
而曾为多家私营客户提供咨询的科里·莱万多夫斯基（Corey Lewandowski）上个月以 SGE 身份加入国土安全部。他与该部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Kristi Noem）私交密切，也参与了她的招聘面试和政策会议。莱万多夫斯基未回复置评请求。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些 SGE 的任命最终由白宫幕僚长办公室审批。鉴于许多特朗普顾问不愿剥离公司股权、公开私企关系，或接受大幅减薪，白宫幕僚长办公室在批准 SGE 身份时相对宽松。
尽管 SGE 通常无需公开财务披露，但联邦法律仍要求他们向政府道德办公室（Office of Government Ethics）私下申报潜在利益冲突。本月早些时候，该办公室发布了一份法律意见，提醒非 SGE 的总统任命人员不得领取外部报酬。
五天后，特朗普解雇了道德办公室主任大卫·惠特马（David Huitema）。惠特马是在拜登政府时期获得参议院确认并于去年开始为期五年的任期。
一位白宫官员表示，白宫法律顾问办公室已对这些 SGE 进行了潜在利益冲突审查，并指示他们不得参与与其私人业务相关的白宫讨论。
集中于 DOGE
许多 SGE 都聚集在马斯克领导的 DOGE 周围。严格来说，DOGE 并非一个正式的政府部门，而是白宫为削减开支和提高效率而设立的一项重要举措。马斯克招募了自己的商业伙伴和公司员工来参与 DOGE 的工作，其中一些人在继续为马斯克私企工作的同时，也在政府任职。
史蒂夫·戴维斯（Steve Davis）是一位在 SpaceX 期间就跟随马斯克多年的老臣，现任马斯克旗下地下隧道与交通公司 The Boring Company 的总裁。他在 DOGE 负责削减成本的具体行动。本月早些时候，尽管正忙于 DOGE 的工作，The Boring Company 仍与迪拜交通局签署协议，在当地启动一条地下交通系统。戴维斯和 The Boring Company 均未回应置评请求。
The Boring Company 的另一名资深员工里卡多·比亚西尼（Riccardo Biasini）目前在美国人事管理局（Office of Personnel Management）担任高级顾问，拥有 SGE 身份。根据内华达州公共记录信息披露所得文件显示，他在2月14日还被抄送在 Boring Company 同事的往来邮件中。比亚西尼未回应置评请求。
詹姆斯·伯纳姆（James Burnham）是 King Street Legal 的创始人，现任 DOGE 的首席律师，亦为 SGE。他负责审核 DOGE 在各政府机构展开的行动，并在必要时提示他们哪些做法会触及法律底线。据知情人士透露。
在法庭文件中可以看到，伯纳姆曾在请假期间对自己的律所代理案件进行回避。他曾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任职司法部高级官员。
云软件集团（Cloud Software Group）的首席执行官汤姆·克劳斯（Tom Krause）以财政部“特别政府雇员”的身份与 DOGE 合作，担任财政部的财政助理部长，监管着一个每年处理数万亿美元支付的系统。
据知情人士透露，克劳斯已多次飞赴全国各地，与财政部官员会面，并领导削减开支的工作。
“我想和大家分享，除了我作为 Cloud Software Group 首席执行官的职责外，我还在以‘特别政府雇员’的身份为美国财政部提供咨询服务。”克劳斯在2月初给公司员工的邮件中写道，“我很荣幸能为国家服务。我想明确表态，作为 Cloud Software Group 的首席执行官，我会继续对公司和各位员工全力负责。”
克劳斯本人未回复置评请求。一名云软件集团发言人表示，公司和克劳斯“致力于最高的道德标准，并完全遵守对 SGE 的严格规定，确保不会出现利益冲突。”
深厚的人脉
自 2017 年起，米勒就时常出现在特朗普的圈子里。她的丈夫当时成为特朗普在白宫的首席移民顾问及撰稿人。米勒本人也曾担任前副总统迈克·彭斯（Mike Pence）的新闻发言人，并在第一届政府时期在国土安全部工作。在过渡期，她协助小罗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完成其确认程序。特朗普的顾问们表示，米勒已成为政府内部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人物。
2020年3月，当她与史蒂芬·米勒在华盛顿特朗普国际酒店举行婚礼时，总统亲自出席，内阁部长和特朗普政府高官也纷纷到场。
米勒所在的 P2 公司由两位共和党大咖——菲尔·考克斯（Phil Cox）和杰内拉·佩克（Generra Peck）领导。该公司向潜在客户强调自己与白宫、国会以及华盛顿精英圈的深度联系，在全国多地设有办事处。
去年，当马斯克开始支持特朗普总统连任竞选时，P2 的核心团队为马斯克的政治组织“America PAC”提供助力，主导了相关运作。米勒成为马斯克与特朗普竞选团队之间的主要联络人，并在这个过程中与马斯克建立了紧密关系。
特朗普赢得大选后，米勒在华盛顿变得炙手可热。她与白宫保持联系（其丈夫在白宫任要职），与世界首富马斯克关系紧密，同时也与后来的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肯尼迪保持关联。
在与其他游说公司商谈过工作机会后，她还是决定留在 P2。P2 的管理层也经常向客户和潜在客户宣传米勒的政府背景。P2 的官网上将她列为公司合伙人之一。
马斯克入驻政府后，米勒也紧随其后。她曾与马斯克一同出席就职典礼，并经常陪同马斯克活动。最近某天下午，她就出现在椭圆形办公室，与马斯克和他的年幼儿子一起，面带微笑地听他讨论自己的工作。
据与该公司关系密切的人士透露，P2 如今的业务比以往更红火。
作者联系方式：
Josh Dawsey:
Joshua.Dawsey@WSJ.comC. Ryan Barber:
ryan.barber@wsj.comKatherine Long:
katherine.long@wsj.com（原文刊于 2025 年 2 月 27 日《华尔街日报》印刷版，标题为“拿私人薪酬的特朗普‘特殊’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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