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SJ] #头条 美国市场“不可替代”，中国出口商在贸易战阴影下如何寻找新出路

美国市场“不可替代”，中国出口商在贸易战阴影下如何寻找新出路

Yoko Kubo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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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制造商试图减少中间商以降低成本。 图片来源：Cfoto/DDP/Zuma Press

在上周的一场中国出口商展览会上，指导商家如何在俄罗斯卖出更多产品的论坛成了最受欢迎的环节之一。

几百名与会者聚精会神，聆听俄罗斯电商的员工讲解俄罗斯消费者喜欢在网上买什么东西。一位演讲者说，小夜灯、香薰蜡烛套装和益智玩具在电商平台上很受欢迎，而且越便宜越好。听众们纷纷拍摄演示文稿的照片，并扫描二维码加入聊天群组，以便进一步交流。

这一幕令人印象深刻，毕竟几十年来中国出口一直以美国这个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为主。而现在，来自华盛顿方面的压力和不断升级的关税战正迫使许多中国工厂主直面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如果把产品卖到美国无利可图，还能去哪里？

在中国制造业中心深圳举办的一年两次的全球跨境电商展(Global Cross-Border E-commerce Selection Exhibition)上，演讲者们给出了许多答案。但对于依靠美国消费者起家的出口商来说，没有一个答案能让他们完全放心，他们的焦虑溢于言表。

“美国市场基本上是不可取代的，”37岁的Mike Wang说。他是圣诞树制造商Union Tree展台的销售经理，该公司位于中国东部的出口中心义乌。

这次展会有大约800家制造商参加，其宗旨是为渴望向海外销售商品的中国工厂与买家、贸易商和电子商务平台的代表牵线搭桥。今年的展位上展出了从电动工具到厨具、望远镜，再到化妆品、珠宝和塑料桌布等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

一些制造商表示，他们希望包括东南亚和南美在内的其他市场能够帮助抵消美国市场的损失。另一些制造商则考虑将工厂迁往柬埔寨或越南等地，希望借此避开美国对中国商品加征的关税。还有一些制造商试图找到直接面向消费者销售商品的办法，从而减少中间商和成本。如果多花点心思，也许还是可以保住利润的。

然而风险在于，如果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继续提高关税，迫使美国公司在国内采购更多产品，所有这些方案可能都不够用。到目前为止，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已让中国商品成本增加了20%。虽说是进口商负责支付关税，但许多美国零售商正向中国供应商施压，要求降价以抵消额外成本。这可能导致一些中国工厂倒闭，因为它们的利润率往往微乎其微。

特朗普还可能在4月2日公布一系列所谓的对等关税，其针对国家可能包括中国工厂主们为避开关税而考虑建厂的国家，这让他们更难决定何去何从。

对于海外销售业务而言，没有任何单一市场能和美国相提并论。自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中国对俄罗斯的出口大幅增加，2023年同比增幅高达47%，去年又增长了4%。但即便如此，增长的机会仍然有限。俄罗斯人口约为1.46亿，还不到美国的一半，人均收入也比美国低得多，而且俄罗斯经济正受到通货膨胀等诸多压力的困扰。

此外，俄罗斯已开始抵制廉价的中国商品的大规模涌入，对一些中国商品征收关税，并提高了对进口汽车的回收费，实际上推高了中国汽车的价格。

与此同时，东南亚市场则较为分散，不同国家有不同的语言、文化和监管规定。扩大中国本土市场销售也并非上策：尽管中国市场体量庞大，但竞争极为激烈，而且经济疲软意味着消费增长缓慢。

圣诞树生产商Union Tree约有一半收入来自北美，主要是美国。其销售的圣诞树在美国家庭和办公场所很常见，包括顶端有亮闪星星的传统深绿色圣诞树、装饰着彩灯的红色圣诞树，以及树尖明显倾斜的浅绿色圣诞树。Union Tree的销售经理Wang解释说，树尖倾斜是因为这样很有趣。

Wang说，到目前为止，关税还没有产生太大影响，因为大客户在关税生效前就早早下单了。

如果不取消关税，痛苦将不可避免。Union Tree的利润率只有大约5%到10%，低到无法抵消特朗普政府已征收的关税，Wang表示。

这家拥有约150名员工的公司对未来发展还没有清晰的方向。Wang认为，在东南亚等其他地方开店成本太高，即使别的费用相对较低，但大多数部件还是要从中国进口。他说，也许Union Tree可以看看他们的客户是否会扩大在其他国家的销售，毕竟他们在欧洲和巴西也有客户。

距离Union Tree展位几步之遥的是另一家前途未卜的公司——深圳优一邦科技(Shenzhen YYBLED Technology)，这是一家LED灯制造商，其展位上装饰着LED设计的图案，其中一个图案是玫瑰形状，颜色是七彩的。

销售员Yin Xu说，一些同行企业已开始在境外布局生产。优一邦科技至少三分之一的收入来自美国市场，而一家客户已要求该公司向柬埔寨扩展业务。但Yin说，考虑到公司规模相对较小，在附近制造业中心东莞的工厂只有约70名员工，而且对柬埔寨不熟悉，所以公司决定不向海外扩张。

他说：“中国很多大厂去了那里，竞争就起来了。”

现阶段，在柬埔寨这种地方找到足够的工人似乎不太可能。柬埔寨约有1,700万人口，甚至还比不上拥有1,800万人口的深圳市。

也并非所有参加展会的人都感到担忧。台州市增辉车业(Taizhou Zenghui Auto)的Owen Hu表示，他相信该公司可以提高车辆在美国的售价，以抵消关税影响。增辉车业是一家生产并销售老年人代步车的公司。他说，这是因为竞争对手有限。他还表示，这类车通常在美国的医保覆盖范围之内。

他预计，一款目前售价在2,300美元左右的车型将提价至2,500美元左右，不过他承认，消费者有可能转而购买更便宜的车型。

对参加展会的其他一些人来说，进入美国市场的渠道收紧就好像一段爱情的终结：这段关系曾帮助许多中国人致富，现在看来可能已无法挽回。

在另一家圣诞装饰品制造商惠州市钜宝实业(Huizhou Cyberich Industrial)的展位上，销售人员Yang Jianjun说，该公司大约90%的销售额来自美国，客户包括沃尔玛(Walmart)和Target。不过他对美国越来越失望了。

Yang说：“原先，我们以为这只是中美之间的关税问题，现在我发现，问题性质变了，完全是打压中国。”

在一个摆满各种反光、哑光、闪光和拐杖糖形状的圣诞饰品的展位里，Yang表示，该公司正在考虑客户提出的将生产扩展到柬埔寨的建议。他说他知道东南亚的成本一直在上升，一些地方还可能举行罢工。

Yang还在研究是否可以在电商平台上开设自己的店铺，去掉所有中间商，提高利润率。他说，展会上有一些以这种想法为主题的论坛，他准备参加。

他表示，中国人开工厂有抵抗能力，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业务维持下去。“想要打死是不可能的。”

频道推荐：经济学人中文版

[0] 一直以美国这个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为主: https://cn.wsj.com/articles/WP-WSJS-0002508000
[1] 不断升级的关税战: https://cn.wsj.com/articles/WP-WSJS-0002516429
[2] 能够帮助抵消美国市场的损失: https://cn.wsj.com/articles/WP-WSJS-0002239273
[3] 许多美国零售商正向中国供应商施压: https://cn.wsj.com/articles/WP-WSJS-0002491158
[4] 可能在4月2日公布一系列所谓的对等关税: https://cn.wsj.com/articles/WP-WSJS-0002510441
[5] 俄罗斯经济正受到通货膨胀等诸多压力的困扰: https://cn.wsj.com/articles/WP-WSJS-0002446321
[6] 俄罗斯已开始抵制廉价的中国商品的大规模涌入: https://cn.wsj.com/articles/WP-WSJS-0002510835
[7] 经济学人中文版: https://t.me/econo202


https://cn.wsj.com/articles/china-companies-us-tariffs-market-reliance-9459dd60?mod=cn_hp_mediumtopper_pos_1

2025-03-28T11:56:2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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